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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喜歡瑞蒙卡佛那篇《一件很小,很美的事》,故事講述一位媽媽在兒子生日前訂了生日蛋糕,但兒子生日當天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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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很喜歡瑞蒙卡佛那篇《一件很小,很美的事》,故事講述一位媽媽在兒子生日前訂了生日蛋糕,但兒子生日當天卻遇上車禍送院,當她與丈夫日夜守在醫院時,不知情的麵包師傅不斷打電話給他們,被當成惡意騷擾,誤會越積越深,孩子最終不幸過世,經歷喪子之痛的父母去蛋糕店大鬧一場,麵包師傅得知事情真相後,在午夜的蛋糕店內為他們烤熱餐包,他說「在這種時候,吃是一件很小、很美的事」,他們很疲倦,很痛苦,但是一直認真聽著師傅說自己的故事,一直把麵包吞下肚子,直到窗戶上透出灰白色的天光,他們還不想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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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我不愛吃晚餐,一口飯含在嘴裡老是不願吞,所以瘦得皮包骨,有時故意吃得很慢,等全家人都吃飽了要收桌子,我就悄悄溜下椅子回房間,其他家人總是拿我沒辦法,但我爸可不買帳,只要他回家吃飯的日子,就總是把菜肉夾到我碗裡,堆成一座小山,不吃完不可離開飯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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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我爸看我一口飯吃了半天,忽然氣沖沖拿起湯匙,舀了一大口飯和肉塞進我嘴裡,我一吞下另一匙又塞到嘴邊,直至我吃完整碗飯為止。這件事我家人常常拿來開玩笑,說我一邊流眼淚一邊吃,委屈得像被人打了一身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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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我不知幻想過多少遍,等我長大了,我就要自己決定每天吃甚麼,吃多少。小孩子想要的自由,就是這麼微小好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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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吃晚飯的回憶還有很多,總之在飯桌上,到哪裡吃,點甚麼菜,甚麼時候才可離開桌子,都是我爸說了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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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某天在酒樓裡,老爸架上不知甚麼時候配的老花鏡,瞇著眼睛看餐單,過了一會把餐單遞給我,說你來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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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有人會覺得這是小題大做,但我爸把「吃」這回事交給我決定,對我這個小時候會邊哭邊扒飯的人來說,比起甚麼大學畢業,第一次交家用之類的事,更讓我覺得原來自己已經是個所謂的大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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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著餐單,才發現不知道該點甚麼,原來我不太知道爸媽喜歡吃甚麼,要點哪一道菜我婆婆能吃,還要考慮正在發育的弟弟如何吃才夠營養。最後想了又想,還是把餐牌遞回給老爸,我依然想當個在飯桌上聽他發號施令的女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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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我自己搬出來住,小時候那個願望早就實現了,但新的煩惱卻變成每天吃外賣吃到膩。偶爾週末回去時,我爸總是煮很豐富的菜,但已經不再強迫我吃滿滿一碗白飯,只是要離開時,他都把故意多煮的餸菜裝進食物盒讓我帶走,其實我每次帶回家都吃不完,但也不會阻止他把食物盒堆成一座座小山,一如小時候每天晚上的那碗白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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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些時候,吃是一件很小、很美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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